君品谈| 姜鹏:擦亮中国的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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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品谈| 姜鹏:擦亮中国的天眼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对于天生没有翅膀的人类,仰望星空,可能是我们能想象到最极致的浪漫。但做为根植大地的物种,能让人类最浪漫幻想变成现实的,也是那些脚踏实地的时代英雄们永恒的使命。时代有我,君品相传。由凤凰网出品,与贵州习酒联合打造的访谈节目《君品谈》最新一期节目中,主持人华少现场探访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FAST工程,专访FAST总工程师姜鹏,请他来和我们聊一聊为中国擦亮天眼的那些人和事。

《君品谈》

观天之目,科研重器

FAST,即Five-hundred-meter Aperture Sphericalradio Telescope(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 它被称作是“中国天眼”,是国家科教领导小组审议确定的国家九大科技基础设施之一,也是迄今为止中国前沿科学领域,最重要的科研工程之一。

中国天眼有多大?它的直径达500米,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全口径均有反射面的射电望远镜,如果用它接满雨水,足够全世界70亿人,每人分到四瓶。

中国天眼有多厉害?它是世界上灵敏度最高的射电望远镜,足以将把我们探测宇宙天体的能力,拓展到137亿年前。目前中国天眼新发现的脉冲星数量就已经接近400颗,是世界上其他同类型望远镜同时期发现数量的三倍以上。

而建设这样的科研重器,到底有多难?作为FAST项目总工程师,姜鹏可能最有发言权。从1994年立项开始,中国天眼光选址就动用了卫星遥感技术,历时12年。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科研工作高精密度的施工要求,许多在工程学上可以接受的误差标准,在这里却完全行不通。所以整个工程中许多建筑构件,都需要全人工运输和操作完成。在项目开工之前,姜鹏问工程设计方,这样的工程能成功实施到底有多大把握,而设计方给出的数字,只有20%。

《君品谈》

“厌学”而成天眼总工程师

FAST工程从立项到建成,历经了几代科学家的接力传承。 把姜鹏带入FAST工程项目组的就是被称为中国天眼之父的南仁东先生。 但起初,南仁东先生的初衷是希望姜鹏来自己这里做博士后。 而姜鹏参与天眼工程的机缘,说起来也很实际,居然是因为他当时“厌学”了。

基础科研有多苦闷,可能外人很难以想象,博士生不想读书,更是会让常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却是当年姜鹏的现实。如今互联网大厂996的工作时长,被很多人称为高强度的“社畜”生活。而姜鹏读博的时候,小师弟晚上12点回宿舍,都会被导师询问,为什么这么早回去。在姜鹏读博的实验室,有个不成文的禁忌,就是不要轻易问学长读博的年头,因为在这里读博五年、六年甚至十几年都是家常便饭,问谁都是往谁心里戳刀子。本科时是足球校队成员,身体底子相当不错的姜鹏,甚至在读博期间生生读出了重度脂肪肝。没办法,科研之路,就是如此的严苛甚至残酷。但这种严苛和残酷正是天眼工程对于参与者的要求。天眼之父南仁东先生是如此,包括姜鹏在内,所有南仁东先生亲自选拔的工程参与者们,也是如此,因为只有经历过这样的严苛和残酷打磨过的人,才能承担如此艰难而重大的史诗工程。

在姜鹏加入FAST工程团队之后。一天,南仁东先生突然和姜鹏谈起了接班人的问题。踏实实际的姜鹏没有多想。他还是按照自己一贯的风格,一如既往从实际出发,既没有莽撞的 毛遂自荐,也没有逃避重责。而是实实在在的分析,从现实需要出发,新班子的组织人选。在那次谈话后不久,2 01 7年9月15日夜,“中国天眼”首席科学家兼总工程师,中国天眼之父,南仁东因罹患肺癌、病情恶化抢救无效逝世。姜鹏则成为中国天眼工程的继任总工程师。

《君品谈》

造天眼,我几次违背老师愿望

在 外人看来,身为衣钵传人,在老师南仁东先生之后继任工程重担的姜鹏,工作方式似乎应该是萧规曹随,亦步亦趋的。 但姜鹏却对华少说,为了造天眼,他几次“忤逆”了老师的意愿。

从1994年立项,24年人生岁月,南仁东是对FAST工程付出最多的人。而除了对于科研探索的极高热情,这样的付出,没有一定的浪漫情怀,显然是无法支撑的。在姜鹏的眼中,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一方面是严肃的科学家,另一方面却有孩子般的浪漫热情的人。比如FAST工程主体的索网部分,南仁东先生就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他一直希望索网能够选择白色。这并非是基于科学的需求,而是因为在南仁东看了,这样庞大的白色索网结构,会赋予FAST工程一种融入自然的宏大和美感。因为在南仁东对于“中国天眼”的构想中,它不仅应该是全世界最大,最好的射电望远镜观测设备,还必须是最美的科学杰作。而这一诉求,却被自己选定的接班人姜鹏一口否决。姜鹏否决的理由也很简单,对于索网材质,任何颜色的加入,都会影响材质纯度,进而影响索网的寿命。所以,姜鹏也不顾老师的要求,坚决的将颜色定为了材质原色的黑色。

而类似的冲突,在师徒二人之间还发生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以 南仁东 先生富有浪漫主义的诉求,被坚持科研需要的姜鹏,用实用主义的理由驳回为结束。姜鹏说,这让老师常常对他“耿耿于怀”。但或许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种坚持实用的态度,可能也是南仁东先生选择姜鹏成为自己继任者的原因。

两千多年前屈原的天问,是浪漫的发散,两千多年后,中国天眼的诞生是实干的产物。在天眼之父南仁东梦想中,那个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白色天眼,是属于科学家的极致浪漫,而现实中,坐落在贵州偏远小镇被黑色索网所构建的天眼,为中国前沿科学开拓迈出的坚实步伐,则无疑是实干的成就。在人类历史上,许多伟大的事业就是这样属于浪漫和实干的结合,它们可能源自一个追问,一场幻想,一次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冒险。但只有当最终于脚踏实地的实干相遇,才会变成永垂后世的奇观。也许现实世界里,浪漫和实干常常彼此交错,但最伟大的时代,却可能同时具备孕育探索者最浪漫幻想的土壤,和鼓励实干家最自由创造的空间。伟大的中国天眼工程就是这样的产物,它无疑是科学决心的成功,是大国意志的胜利,但更是科学领域中,一群浪漫主义者的执着和现实主义者的奋斗所激发的美丽火花。这火花,就是南仁东、姜鹏等等FAST建设者们,创造伟大,并被这最伟大的时代成就的证明。而他们的成就,也势必会在未来,激励更多人在这样美好的时代自我成就,成为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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