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诗人对话会丨法国当代诗人塞尔日·佩里：诗歌是勇气与承诺

4月17日，由泸州市人民政府、中国作协《诗刊》社主办，中国诗歌网、泸州老窖股份有限公司、中视华凯传媒集团承办的第五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国际诗人对话会”在北京举办。来自中国、法国等各国诗人、学者，通过视频“云对话”的方式，围绕“诗歌在后疫情时代的嬗变与作用”这一主题，共同探讨后疫情时代的诗歌精神、诗歌意义，聚焦诗歌构建精神、塑造生活的价值与作用。

塞尔日·佩里

法国当代诗人，2016年法兰西学院诗歌大奖、2017年阿波利奈尔诗歌奖获得者

“诗歌必须凝聚团结的力量，保持对世界的清晰。”对话会上，法国当代诗人塞尔日·佩里表示，“诗歌，应是由自我构建起的主体所进行的创作。作为主体，能够自由唤醒并激发其他个体。”

当天，通过视频“云对话”的方式，塞尔日·佩里就“诗歌在后疫情时代的嬗变与作用”的主题与来自中国、法国等国诗人进行了分享。国际诗酒文化大会组委会将塞尔日·佩里在对话会上的发言整理如下，与诸君共享：

不，酒不是一种疗愈。因为我们所求的不是梦境里的诗，而是使人觉醒的诗。即便是在痊愈的世界里，诗歌也始终是一种瘟疫。

然而，诗歌必须凝聚团结的力量，保持对世界的清晰。诗歌需要远见。诗歌是与生命、与死亡的对话。诗歌致力于追求自由。

诗歌是勇气与承诺。

危机的艺术

Krisis（德语：危机），此时此刻，是希腊在同我们对话。

景观社会，就其政治制度而言，仅表现为商品化下的民主。然而，它却以极权的方式促生了特殊的个体。他们不是“个人-主体-思想家-批评家”，而是消费者。

小我成了所有者，主体成了流浪人。

诗歌，应是由自我构建起的主体所进行的创作。更好的是，作为主体，他们能够自由唤醒并激发其他个体。所有真正的诗歌都是一种意识，而非本能的动物性的庆祝，而非精神与身体的冒险。

你创作的诗歌，在我看来，是你生下的孩子。

如曼德尔·施塔姆所言，诗歌就是战争。一场与意义、与真相的战争。

这是诗歌的苦难，也是苦难的诗歌。

诗歌的态度是从当下出发，思考自身，观察每一个逻辑前提如何在现实中展开，而非在重建的过去里推演。

但是，真正的诗歌亦要求一种艺术的态度，如哲学一样，诗歌需要切断关联性。我想起了玛丽-马格德莱娜·莱塞纳讲的一个故事，在此可以作为典例：

在二战期间的意大利，一天，有个人弯下了腰，把自己的身体屈成两截。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保持着这个模样。人们费再大的力气也没法让他站直，没法让他去参军，也不能就这样把他关起来。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多年。他成为了抵抗的象征，后来被枪毙了。他创造了一种无声的身体姿态，这是他诉说正义的方式。弯下腰，是为了拒绝屈服，也是为了表明人类已经屈服在法西斯主义的枷锁之下。

今天，人们还在谈论他对战争说“不”的独特方式。

从诗歌到诗意生活

“POÉVIE（诗意生活）”，这是一个新词。

有时，在种种最常见的举动中，在会发声的小摆件中，在锅碗瓢盆里，在学院派的忧伤中，在填字游戏里，诗歌受到了玷污；有时，出于一种犬般的奴性，诗歌又被过分精琢修饰，变得乏味不堪。上述的这些诗歌不应遮蔽真正的行动诗人的创作，行动诗歌奇迹般地浇灌着我们当今世界的思想园地。

即便有时诗歌会藏匿起来，为了忠实它原有的颠覆性，酝酿着新的呐喊，但它的骨架依旧维持着根本性的轰鸣。

瓦尔特·本雅明兴许会说，这是一个火警警报器。我们不朗诵诗歌，我们呼唤“诗意生活”。“诗意生活”源自重塑生命的反抗之肺，它是艺术的呼吸。

除了将诗人逐出理想国这一否定性的论点之外，我们可以换个方式看柏拉图《共和国》的第十卷。的确，在第二卷和第三卷里，柏拉图谴责了艺术的无知、欺骗、伪造和谎言。

探究艺术和生活，便是回到柏拉图早已立下的旧论题上。

真理在诗歌中占据着什么地位，人们该如何生活？柏拉图拒绝虚幻的诗歌，将其逐出理想国，把哲学置于首位。经由一扇他不断尝试将其打开的大门，柏拉图进入了当代艺术话语体系。

诗歌是生命的起点，迎接着生命所有可能出现的岔路。生命不是权力，而是一种爱的呼吸。

权力是陵园里的秩序。

生者仅出现在几何体排列的断层裂缝之间。

诗歌是一种生命的艺术。通常是在笑声或是悲剧的诗学里，诗歌宣告着死亡，宣告着诗歌的结束。

然而，这是一种非解放性的艺术。如若它不是艺术，便会成为一种警察般的力量。

诗歌只存在于他律之中，而非在其打破镜子的魅力里。

因此，艺术-行动便是政治性的诗歌，因为它是思想冲突的艺术，是改变世界的无限尝试。

因为在真正的战争中，胜利永远是不确定的。

而敌人却非绝对。胜利之路布满荆棘，通常会因为战场的时间和地点等一系列情况而受到阻拦。敌人亦是分化的。危机提醒着我们，我们也需要对敌人的存在负责。

诗人知道这一点。光明是一只无声前进的猫。

日与夜之间没有中间地带。但我们总能听到猫的叫声，无论猫是什么颜色，它都不会抓住诗歌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