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智慧讲堂》对话麦家: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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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智慧讲堂》对话麦家: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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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暗算》、《风声》的热播,让麦家的谍战文学作品家喻户晓。在名声最盛的时候,麦家的父亲却因病离世,他回到故乡与孤独为伴,历时八年,以自己的童年经历作为素材写出了长篇小说《人生海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这样评价麦家和他的新作:如果一个作家能够创造一种类型的文学,这个作家就是了不起的。那么麦家应该是一个拓荒者,开启了大家不熟悉的写作领域。而这部小说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能把不存在的人物写得仿佛是我们的朋友,《人生海海》就是这么迷人。

这部不同于以往谍战素材的作品,不仅给读者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也让麦家获得了与自己、与父亲的和解。现在走进由舍得酒业与凤凰网联合推出的时代人物思维对话节目《舍得智慧讲堂》,了解麦家写作《人生海海》背后的心路历程。

出生于1964年的麦家,原名蒋本浒,从军17载,辗转六个省市,历任军校学员、技术侦察员、宣传干事、处长等职。1983年毕业于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无线电系,1991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1997年转业到成都电视台担任编剧,后专心于小说创作。正是这些丰富的履历,促使麦家创作了一部又一部优秀的谍战题材文学作品。

2019年,沉寂八年的麦家出版了长篇小说《人生海海》,这本书不再是波谲云诡的谍战世界,而将背景放在麦家童年,讲述了一个叫“上校”的人与一个时代缠斗一生的故事。这位主人公正是由麦家从自己父亲的点滴记忆中塑造而来。

父亲的巴掌将亲情彻底打断,麦家开始以写日记宣泄痛苦

在《人生海海》中,麦家复盘了自己的童年记忆,但他的童年并不快乐,由于家庭出身不好,麦家无法与同龄人一起无忧无虑地成长,他的童年充满了灰暗与痛苦。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麦家参加学校的运动会,取得一百米跑第一名,但是因为父亲是全村批斗的对象,学校最终决定取消一百米的所有奖状。为了不让麦家领奖,老师甚至不惜改变比赛的规定,而这一切,他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麦家在学校遭遇的不公平对待,也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帮助和安慰,甚至还要承受来自父亲的粗暴对待。有一次麦家被村里的三个孩子欺负,不服输的他守在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门口,想要等他出来后决一死战,抹平自己遭受的屈辱。麦家的父亲发现后,非但没有帮他,还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脑地扇了他两个大耳光,把鼻梁都打歪了。

父亲的这两个巴掌,彻底打断了麦家对父亲的感情。那天晚上麦家久久无法入睡,凌晨三四点钟,麦家在月光下写了平生的第一篇日记,第一句话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喊他爹了”。后来,麦家甚至把自己身份证上的本名也彻底改掉了。

写日记打开了麦家倾诉和宣泄痛苦的通道,从此心思敏感、感情丰沛的麦家开始通过写日记的方式治愈伤痛。谁也没能想到,这给麦家的人生带来了一种新的可能,写日记有一天变成了写小说。

离开二十多年后回到父亲身边,命运却没给他赎罪的机会

为了远离令他痛苦的父亲和村庄,麦家开始谋划逃离家乡、离开父亲。1981年,麦家参加高考,他故意报考了远离杭州的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从此他远走高飞、漂泊异乡,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大学毕业后,麦家成为一名军人,在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中,他有多次机会可以调回杭州,但他每次都选择去了更远的地方。从部队转业后,他定居成都,写出了《解密》、《暗算》等成名作。也是在这个时期,麦家与父亲的和解之路悄悄打开了。

1997年,麦家成为了一名父亲,新生命的诞生仿佛给他提供了另外一种力量,他意识到今后不但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责,“你要有毅力去做一件事情,克服自己身上的弱点,你看着他嗷嗷待哺的样子,突然就增加了一种力量。”孩子的出生也给麦家和父亲的关系提供了一个缓冲地带,父母为了看孙子经常喊麦家回家。只可惜,每次回去他都没有和父亲进行太多的交流,这种对于父亲的冷暴力直到今天都令麦家感到愧疚。

2008年,汶川地震时,麦家正在成都,他前往灾区的时候,看到一位70多岁的老人抱着40多岁的孩子嚎啕大哭,麦家仿佛看到自己的父亲正抱着他,“我突然想如果这个死的人是我,我父亲肯定也会这么号啕大哭的。”就在那一瞬间,麦家决定要回到家乡与父亲和解。

然而回到杭州后,麦家却发现年近80岁的父亲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甚至已经认不出自己了,也许是命运对麦家的惩罚,从那之后父亲再也没有清醒过。

麦家的心结已经彻底打开,想要回来跟自己的父亲道歉,命运却没有给他赎罪的机会,这成为麦家心中永远的缺憾。但是舍与得往往就在这种缺憾之中滋生,痛楚对于作家麦家来说又是一件好事。内心无法释怀的痛苦,最终都在心里积淀下来,使写作成为一种生理需要。生命中的很多东西阴差阳错发生在麦家的身上,伤害了他,却也造就了这样一名优秀的作家。

人生海海,每个人都应该学会与自己和解

写作是非常微妙的,有些写作来自于自己的亲身经历,而在有些时候,写作的灵感却来自于那些无法拥有的东西。在现实当中无法得到的父子情,麦家在《人生海海》中得到了实现与满足。书中讲述的就是一个和解的故事,主人公“上校”也同样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他以一种忘却的方式,使得郁结心中多年的痛苦消失了,对麦家而言,和解是他必须面对的处世方式,也是他的创作哲学。

“人生海海”取自闽南方言,意为“人生象大海一样变幻不定、起落浮沉,但总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麦家对这个词的解读又深了一层:“既然每个人都跑不掉逃不开,那不如去爱上生活。”

《人生海海》中几乎每个人物都历经经历过艰辛、抉择,最终找到自己与人生相处的方式。麦家表示,“我想写的是在绝望中诞生的幸运,在艰苦中卓绝的道德。我要另立山头,回到童年,回去故乡,去破译人心和人性的密码。”

人生在世,难免有一些阴暗的、不开心的经历,恨也好,悔也好,这些会在心里积淀下来,塑造人的性格,麦家认为不能永远纠结于过去。随着时间的稀释,他与父亲和解,与故乡和解,与自己和解。对麦家来说,和解的过程就是舍得的过程,放过自己,才能获得对人生前半程的释怀和救赎。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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